歲。

貴生走在旁邊，想要攙扶，卻被趙有乾一把推開。

情愛之事，最怕一廂情願。

癡心錯付。

莫懷桑設想了千萬種可能，獨獨算漏了這一茬。

看著羅敷已經涼透的身體，莫懷桑泣不成聲。

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流，落在發梢，落在衣襟，落在——羅敷的臉上。

莫懷桑懷抱著羅敷，宛若抱著一件絕世珍寶。顫抖的手從懷中掏出兩根紅繩，各掛著一顆黑色的珠子，上面各自是彼此的名字。

莫懷桑小心翼翼的擡起羅敷的右手，將手繩套在羅敷的手上。

莫懷桑問過清風，如何能夠一生一世不離不棄，生死同裘。

清風給了他這兩個根手繩，並用精血刻上了他們的名字。

清風說，“戴山後，生死同日，不問歸期。”

看著潔白的手腕，配上紅色的手繩，莫懷桑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後悔，遇上你，是我最大的幸運。

但是，可以的話，我也希望你遇上的不是我。

不出莫懷桑所料，清風費了一番心思，終於找到了趙有乾等人勾結外敵陷害莫懷桑的證據。

惹得皇上龍顏大怒，一氣之下，將相關此事的所有人一並處死，旁系分支全部發配邊疆。並追封死去的莫懷桑為正二品護國大將軍，後代子孫永享此榮耀。

事情塵埃落定，也沈冤得雪。

該在的人卻不在了。

等清風趕回來時，只看見兩具冷冰冰的屍體相擁而臥。

心裏微微顫動，兩人手腕上帶著的紅繩此刻顯得格外的刺眼。

不知莫懷桑握著這手觀摩了多久，以至於到現在還保持著相同的姿勢，臉上帶著知足的笑容。

174 陌上桑：來日可期

清風坐在地上，背靠著桌角，一邊是相擁而臥的兩個人。

也只有在這個時候，清風才不是那個無所不能的神，透露出一絲常人該有的落寞。

不知道坐了多久，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，帶著不甘。

雙腿盤坐，右手結印，左手為掌搭在莫懷桑的背部，一股深藍色的氣流順著清風的手臂緩緩流入莫懷桑的體內。

人死不能覆生。

清風不信。

法力逐漸的流失，清風的面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，樣子看上去更像是失血過多。

“噗”一口暗紅色的血水混合物從清風口中噴出，染紅了月白色的衣袍。

“天神，他們兩個已經走到黃泉路了，讓我來謝謝你的幫助。”曼珠透明的身影浮現在半空，神色焦急的看著清風此時的模樣。

清風捂住胸口，擡起頭看著曼珠，扯出一絲牽強的笑容，“當人的時候執念就重，現在成神了，還是如此。”

清風無奈的搖了搖頭，有時候自己也像個孩子般。

“沒事的，心意我知道了。你趕緊回去吧，看你也撐不了多久了。”清風笑著擺手，擦了擦血漬。

曼珠似乎還想說些什麽，話到嘴邊又百轉千回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。

隨著曼珠的離開，清風又無力的癱坐在地上，靠在桌角處，閑散隨意。

這世間情愛啊，何時可休可止。

有時候明明很越堅持一件事，但是漸漸的就失去了堅持的理由，也不知道這些堅持意義何在。

羅敷緊緊的握住莫懷桑的手，聲音略微沙啞，“真好。”

十指緊扣的兩只手在空中滑過美妙的弧度，“死生皆不負。”莫懷桑的聲音溫柔又寵溺，不再是一副白發蒼蒼的模樣。

“你怕嗎？”看著羅敷有些忐忑的模樣，莫懷桑心裏有絲擔憂。

羅敷搖了搖頭，眼神堅定。

一步一步走過黃泉路，看著絲絲縷縷妖艷無格的彼岸花，嗅著空氣中淡淡的芬芳。

一起走上奈何橋，一起接過孟婆湯。

湫兮一下就註意到了兩人手腕上的紅繩，瞬間了然於心。“這下算是如願了吧！”

莫懷桑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，心滿意足。

“足夠。”

“如此便好，你二人本來緣分已盡，但天神仁慈，許你二人下輩子還有一世姻緣，好好珍惜。”湫兮淡然的看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，和手腕上的同心繩——死生同時。

“曾經有人說，最美好的愛情就是來日可期。他等得起，就怕她看不到希望。”莫懷桑端著孟婆湯，對湫兮說。

此後兩人對望一眼，默契的一起喝下那碗苦水。

手上的紅繩瞬間消失，只在手腕出留下一圈淺淺的紅色印記。

人世間百媚千紅，唯對你情有獨鐘。

人生若只如初見初見。

來日可期。

……

湫兮不知道自己究竟忘記了什麽，不知道那對於自己究竟有多重要。

獨自坐在奈何橋上，湫兮看著人間，依舊人潮擁擠，來來往往。

情與愛真的就如此令人向往嗎？

即使飛蛾撲火，自取滅亡，也不甘不願，不肯放手。

這一次，湫兮的心裏開始動搖，開始有想找回以前的念頭。

遠處的曼珠站在花叢中，看著發楞的湫兮，眼睛裏迅速閃過一抹不明其意的眼神，稍縱即逝。

漫天漫地的彼岸花綻放得出奇的艷麗，似乎綿延到了天際。

這天，黃泉的彼岸花一點一點的枯敗，絲絲縷縷的花瓣飄飄搖搖的散落滿天。

湫兮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，無比詫異。

彼岸花深處，曼珠放聲大哭，眼淚橫流，浸透了衣衫。

曼珠知道天神並非都是無情，比如月老。

曼珠還知道，天神的眼中始終都藏著一個人，深入骨髓，不死不休。

那個人不可能是自己。

千百年來，曼珠也見了不少的愛恨離別，看慣了無數的癡男怨女苦苦糾纏不休，明白了那至濃至烈的眼神。

這些種種，曼珠都曾在清風的身上看到過。

第一次見到他，曼珠就知道自己情不自禁，身不由己。於是，用了這漫長的時間，從別人的身上看到，這就是愛。

但是，他給的一切都只是因為另一個人。

曼珠也喜歡湫兮，也喜歡清風，曼珠覺得自己心腸很壞。

整個黃泉都飄浮著彼岸花瓣，湫兮四處找尋，也不見曼珠的身影。

急得湫兮也顧不上那些等著孟婆湯投胎的人，找遍了黃泉的每一寸地方。

最後，在三生石下，看到了已經昏睡的曼珠，眼角還掛著淚花。

三生石上定三生，你這只小妖，也想有一段奇緣不成。

175 黃粱一夢：天宮之神

此後的許久一段日子裏，清風都將自己關在天宮府邸裏，未曾外出。

湫兮還是日覆一日的重覆著相同的事情，黃泉也沒有任何變化。

曼珠還是經常會陪著湫兮，賣萌撒嬌樣樣都來。

兩個人對那日的事情閉口不提，默契極了。

以前，經常會有人路過這黃泉，給自己講講他們在人間跌宕起伏的故事。

漫長的等待裏，湫兮經常靠在三生石旁，思索著煩人的七情六欲。

清風是湫兮認識的為數不多的人的其中一個，這個好像也很久未見了吧。

這天，清風照常在府邸打坐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。

月老府邸在天宮的最南處，府邸邊上有一棵巨大的古樹，謂之——姻緣樹。樹上掛滿了絲絲縷縷的紅繩，糾纏不清。

每一個紅繩的兩段各自掛了一塊木牌，上面各寫著一個名字。不管紅繩怎樣纏繞不休，最後經歷千辛萬苦總會在一起的。可憐的是那些有緣無分的人，就算紅繩死死的栓住也無濟於事。

姻緣樹的樹冠之大，可遮天蔽日。立在月老府邸上空，遮擋住了大片的光亮，好在月老府邸的顏色喜慶，也不至於顯得陰森。

一向無人踏足之地，今日卻來了生人。

一個身穿紫色衣服，發束紫金冠，面色沈穩，步履矯健的——老頭子向這邊快速走來。

形色匆忙間依舊呼吸不亂，舉止有度。

清風感受到來人，臉上不自然的抽了抽，一閃而過令人絲毫抓不住。

正想著自己要不要找個地方躲著的時候，來人已經推開大門，並且毫不客氣的將手搭在清風的肩上。

有些人惹不起就算了，關鍵是自己還躲不起啊。

按理說，主管人間生老病死，貧富貴賤的天齊神和他這個主管人間愛恨情仇，姻緣秘事的月老應該是非常好的搭檔才對。

可是偏偏，清風對這個天齊神唯恐避之不及，能不見著就不見著，能少一樁事就少一樁事。

按照清風自己的評價就是：我是個剛直不阿的人，除了異性可以靠近我一米之內，同性免談。——其實也只是針對這個天齊神而已，對於天宮的其他神仙，清風還是相當友善且受歡迎的。

其實也怪不得清風，只是這個天齊神萬年一身騷紫色的衣服，偶爾一個妖嬈多姿的動作可以讓清風好幾天食不能咽寢不能寐。

天齊神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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